马克·海恩斯的工作日在太阳落山时开始，那时草地上满是露水，臭虫在附近嗡嗡叫。他的朋友们叫他“夜间农夫”。
当其他人睡觉时，海恩斯从晚上9点到凌晨2点在他位于马里兰州德伍德的农场里游荡，在头灯的照耀下采摘西红柿、瓜类、南瓜和生菜，这已经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了。当他工作时，他的小狗库珀(Cooper)在茄子藤上和他一起玩耍，橙色的背带上系着一个发光的标签。
美国主要农业地区气温上升，导致更多农民在半夜收割，以保证作物的质量。关于夜间采收的普遍程度没有太多数据，但农业专家和农民说，这种做法正在成为该行业未来的重要组成部分。
加州大学戴维斯分校(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at Davis)农业经济学教授丹尼尔·萨姆纳(Daniel Sumner)说，“不可避免的是，白天会更热，这意味着在可行的情况下，更多的夜间耕作将会出现。”“当我说可行时，我指的是有利可图的地方。”
海恩斯于2020年开始耕种，并逐渐将时间转移到晚上，以应对马里兰州更炎热的夏季。今年更加残酷;科学家表示，这是世界上“最大”最热的夏天。
海恩斯说:“我告诉人们，过去几年太阳感觉更亮了。”
高温已经成为农业的主要经济威胁，而且预计情况只会变得更糟。根据2021年发表在《欧洲经济协会杂志》上的一项研究，到本世纪末，气候变化可能导致全球作物受损的程度是传统气候模型预测的5到10倍。根据大西洋理事会智囊团的一项研究，到2030年，它还将使农业每年损失46.5亿美元的生产力。
“高温是优质农产品的敌人，”华盛顿州蓝莓和芦笋委员会的执行董事艾伦·施赖伯(Alan Schreiber)说，他在哥伦比亚河流域拥有一个200英亩的有机水果和蔬菜农场。
农民们正在尽最大努力适应。用冰背心和其他技术为工人降温的整个行业已经出现。一些农民将夜间收获纳入他们的业务，成本不超过头灯的成本，而另一些农民则投资数十万美元购买专门设计用于夜间耕作的机器。
施赖伯说:“天气似乎变得越来越恶劣，我们不得不适应，而且我们正在加班。”“但其他事情保持在相同的时间表上。运送农产品的卡车，在一天结束的时候还是会来。……白天越来越长了。”
温度越低，果实越好
萨姆纳说，虽然夜间收获在最近的高温天气中变得更加普遍，但这种做法“和有光一样古老”。
在夜间采摘水果和蔬菜有很多好处，但最重要的是食物质量。海恩斯和其他农民说，在较低的温度下更容易保持农产品的味道和质地，而且在运输前储存已经冷却的水果和蔬菜所需的能源也更少。
生产农用设备的j·j·达戈雷特(J.J. Dagorret)说，夜间收割在夏季最常见，但也可以一直持续到10月，农民们经常在冬季霜冻杀死庄稼之前一天24小时采摘水果和蔬菜。
萨姆纳说，在加州，像桃子这样的水果在晚上更结实，通常是用机器采摘的，几十年来一直是在晚上采摘的。对于像酿酒葡萄这样的小水果，采摘时需要更高的精度，一些农场仍然喜欢在白天收获，因为白天能见度更好——但随着气温的升高，这种情况开始改变。
在夜间采摘作物也有助于降低太阳晒伤的风险，太阳晒伤会导致西红柿爆裂，蓝莓在采摘时枯萎。
海恩斯每次只有一个人在几英亩的土地上耕种，但规模更大的农场也在追随这一趋势。劳伦·拉皮埃尔(Lauren LaPierre)是华盛顿州齐拉市拉皮埃尔农场的运营经理。她说，自2019年的热浪以来，她的150英亩农场一直在夜间收获蓝莓。
“正是在热浪期间，种植者都面临着这个问题，如果天气太热，我们怎么把水果订单送出去?”拉皮埃尔说。“我记得我每天晚上都跑到劳氏(Lowe 's)和家得宝(Home Depot)去买最后一批大灯，因为所有的种植者都出去买了。”
拉皮埃尔说，夜间采摘可以让农场出售更新鲜的产品——夜间采摘的蓝莓第二天早上就可以用卡车运送。
达戈雷特说，摘苹果是一个特别的挑战。当温度达到88华氏度时，通常是在中午，树木会被喷水数小时以保持凉爽。果树在喷洒农药期间无法收获果实，因此农民们将在凌晨2点开始采摘，以便进行一整天的采摘。
达戈雷特说，他的公司生意兴隆，其最受欢迎的产品具有夜间工作功能，如特殊的LED泛光灯，可以反射苹果的自然颜色，以及为工人提供的安全带，这样他们就不会摔倒。
对于面临气温上升的地区的苹果种植者来说，像Dagorret这样的机器变得越来越重要。他说，他的收割辅助机器起价7万美元，不仅卖给了华盛顿、加利福尼亚、密歇根和纽约的农民，还卖给了海外的澳大利亚、新西兰和南非。
对于工人来说，情况好坏参半
在夏天，与高温有关的疾病对农场工人来说是严重的威胁，他们几乎没有法律保护来抵御致命的高温。像拉皮埃尔这样的农民说，在夜间工作可以降低晕倒和中暑的风险。
但温度降低也有代价。
通宵工作颠覆了工人们的生活，34岁的jos<s:1>说，他是华盛顿州的一名农场工人，过去16年里一直在采摘水果，过去四年里经常在晚上工作。
“因为日程安排，有些日子你见不到你的孩子，”jos
jossore和其他同样要求匿名的农场工人说，农民通常只提前一个小时通知他们的采摘者来工作，甚至晚到中午12点。工人们顺从了，生怕被排除在以后的计划之外。
“你的身体已经习惯了白天睡觉，你会感到时差，”josjos说。“大多数员工更喜欢在早上工作。”
在黑暗中工作有其自身的危险。约瑟说，没有适当的照明，农场工人更容易从梯子上摔下来，头撞到树枝上。加州农村法律援助基金会(California Rural Legal Assistance Foundation)的工作安全主管安妮·卡滕(Anne Katten)说，还有人在黑暗中拿着大砍刀收割玉米，或者踩到晚上看不见的蛇时受伤。
根据美国劳工统计局(Bureau of Labor Statistics)的数据，在2011年至2020年期间，有近9000名从事农作物生产的农场工人在夜间受伤，这是可获得数据的最近一年。
2021年，加州职业安全与健康部门发布了夜间采伐的安全指南，以应对2019年至2020年全国夜间伤害的增长和急剧上升。
《植物夜间的秘密生活》
josjos不相信大型农场转向夜间收割是出于安全考虑。他说:“它们更喜欢这种水果，因为这种水果在晚上很结实。”
他和马里兰州的农民海因斯都认为夜间采摘的农产品质量更好。
对海恩斯来说，证据就在他最近一个晚上收获的一个西瓜上，并储存了一个星期。当他把水果切成楔子当零食时，红色的果汁溅到了他的红色皮卡的床上。这瓜连皮都又脆又甜。海恩斯说，他可以“品尝到”夜间和白天采摘的作物的“不同之处”。
证据超越了传闻。
夜间采摘的农产品可能比白天采摘的农产品含有更多的水分，这对葡萄和蓝莓等水果尤其重要。“你不会想收获葡萄干的，”北卡罗来纳州立大学(North Carolina State University)分子与结构生物化学教授科琳·多尔蒂(Colleen Doherty)说。
也许更重要的是，植物和人类一样，有一个可以区分昼夜的生物钟。她说，这可能会导致它们的味道因采摘时间的不同而不同。
在学校实验室的一部分，她称之为“植物夜间的秘密生活”，多尔蒂研究了植物如何产生某些化合物来抵御压力或昆虫。她说:“我们喜欢这种味道，其中很多化合物都是防御化合物。”
这些物质需要的能量是植物在白天炎热的时候无法承受的。但在晚上，它们将糖转化为抗氧化剂、维生素和其他代谢物——这些东西会影响作物的味道、质地和营养价值。
她说:“如果植物在害虫外出的晚上定时使用这些化合物，那么晚上就可以很好地收获。”
采摘植物会打断这一过程，导致一些作物在收获时暂停生长，多尔蒂说。这意味着海恩斯在深夜采摘的西瓜很可能是在它的味道达到顶峰时采摘的，它的柑橘味和光滑的余味在它从藤上摘下的那一刻就被独特地编码了。
在8月份的马里兰州博览会上，海恩斯对他的技术进行了测试。他的三个西瓜品种在农场和花园种植比赛中获得了一等奖。他的冬天也是如此，哈伯德和冬南瓜，从一排排并排种植的瓜中采摘。他的西红柿在今年夏天连夜匆忙收获，以防它们在酷暑和暴雨中爆裂。
海恩斯被加冕为博览会的总冠军，这是为获得最多第一名绶带的农民保留的荣誉;他的47个参赛作品中有18个赢得了各自类别的奖项。他说，几乎每一种成功的作物都是在晚上收获的。
就连他种的大丽花也获得了一等奖，这些花像针垫一样丰满，有白色、紫色和粉红色的羽毛。这些花是他每天晚上照料的最后一株植物，当它们的茎直立起来，花瓣愉快地伸入凉爽的微风中。
海因斯说:“它们在晚上更有活力、更健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