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hilip Esformes打败了体制。至少看起来是这样。
Esformes因参与一项大规模欺诈计划而被判20年徒刑，他为奢华的迈阿密海滩生活方式提供资金，包括豪华汽车、名牌服装和高价陪护服务。在不到5年的时间里，他走出了联邦监狱，这要归功于唐纳德·特朗普，特朗普在他总统任期即将结束的日子里对他进行了宽大处理。
但Esformes的缓刑现在处于危险之中，被推到了两届政府之间推动行政权力界限的非同寻常的法律和政治冲突的中心。拜登的司法部正在寻求对他进行重审——这一举动之所以成为可能，是因为判定他有罪的陪审团没有就六项指控做出裁决，其中包括最严重的共谋医疗欺诈指控。由于特朗普的赦免令对这些指控保持沉默，检察官表示他们能够将他带回法庭。
关键在于，政府重新起诉史上最大医疗骗局之一的缔造者，是否会破坏特朗普基于宪法规定的总统权力做出的决定，而宪法历来被认为是对刑事定罪的最后决定。
这个极不寻常的决定，是对一名获得宽大处理的人进行重审的决定，它已经成为极右翼和法律与秩序支持者之间更广泛斗争的又一个爆发点。极右翼将司法部描绘成一个失控的“深层势力”的分支，反对与特朗普有任何联系的人，而法律与秩序支持者则寻求捍卫民主制度，不受前总统及其盟友的侵犯。专家们说，他们知道没有这样的先例。
最近几个月，众议院共和党人策划了一场听证会，将针对Esformes的案件描述为一场政治攻击，而特朗普的一群助手则在保守派的电视广播和社交媒体上谴责司法部。
“在美国历史上，从来没有检察官试图以这种方式推翻总统减刑，”曾在特朗普政府短暂担任代理司法部长的马修·g·惠特克(Matthew G. Whitaker)在福克斯新闻(Fox News)专栏中写道。“难道司法部完全没有分寸吗?”来自加州的共和党全国委员会官员哈米特·迪伦(Harmeet Dhillon)发推文说。他的律师事务所是特朗普的代理律师。
但一些前检察官表示，重审是纠正一个严重错误的机会，特朗普绕过了长期存在的协议，赦免了一名腐败的养老院高管。如果司法部成功了，埃斯formes可能会被送回监狱，取消特朗普让他成为自由人的行政命令。
“这是一个伸张正义的机会，”保罗·佩尔蒂埃(Paul Pelletier)说。他曾担任联邦检察官27年，在对Esformes提起刑事指控之前，领导了该机构的欺诈部门。“我们尽我们所能利用法律来追究人们的责任。”
在特朗普寻求在2024年赢回白宫之际，释放埃斯formes的后果显示了他如何行使行政权力的影响，并预示着如果他再次当选，特朗普与司法部之间将会发生激烈的斗争。特朗普在两起刑事案件中面临40多项联邦指控，并发誓要对司法部进行报复——这一非同寻常的动态可能会进一步考验美国的三权分立。
宽大处理是宪法赋予总统的最不受约束的权力之一。首席执行官可以以减刑(缩短联邦刑期)或赦免(消除刑事定罪的民事后果)的形式提供仁慈。
司法部的指导方针要求通过正式的请愿程序筛选赦免请求。两党总统有时也会忽视这些指导方针，但在现代，没有一个像特朗普那样频繁或如此肆无忌惮，他基本上利用自己广泛的宽大处理权力，为富人和关系良好的人造福;他的238笔拨款中的大部分，包括给Esformes的那笔，都绕过了该机构长期而繁重的审查程序。
然而，司法部长威廉·p·巴尔(William P. Barr)主张释放埃斯formes，这是三名前司法部高级官员代表这位医疗大亨进行游说给特朗普的一份此前未被报道的备忘录显示的。据两名不愿透露姓名的知情人士透露，Esformes的减刑令激怒了检察官，他们多年来一直在为此案做准备，并为重审做准备。与此同时，其他数千名正式请求赦免的囚犯正在等待判决。
司法部拒绝就之前是否曾因绞刑起诉过获得赦免的人发表评论。
Esformes的律师拒绝让他接受采访。支持者说，这位正统派犹太企业高管每天平均花9个小时祈祷，并与拉比一起学习，他生活在重返监狱的恐惧中。他们认为，重审现年55岁的埃斯formes将违反宪法对他的双重审判保护，并削弱合法的行政命令。
“在拜登政府的许多人当中，有一种精神，他们正在把秩序带回一个无序的世界，但在这件事上，这种精神走得太远了，因为特朗普有权减刑，”撰写刑事司法文章的乔西·达菲·赖斯(Josie Duffy Rice)说，她认为司法部的决定是不公正的。“也许这家伙是被特朗普随意放掉的，也许他不应该被放掉，现在我们要把这件事纠正过来?”对不起，事情不是这样的。”
“他骗了”
Philip Esformes在芝加哥郊区的大型正统犹太社区长大。他的父亲莫里斯·埃斯福梅斯(Morris Esformes)是一名拉比和企业高管，被誉为领先的慈善家，在养老院行业发了大财。儿子从小就得到了家族企业的大量股份。他曾在一次证词中说，他不知道自己拥有多少家养老院。
埃斯formes的妻子在2015年提起的离婚诉讼中说，随着他在佛罗里达州扩大医疗保健连锁店，他的生意助长了一种“富人和名人的生活方式”。“私人飞机，多处住宅，豪车，没有支出限制，而且，如果有什么情况下钱不是问题，这就是情况，”他的配偶提交的一份动议中写道。
检察官后来透露，他开着一辆价值160万美元的法拉利Aperta，戴着一块价值36万美元的瑞士手表，还带女伴去五星级酒店。在迈阿密，“很容易成为……一个被毁的人，”家族的朋友、巴尔港犹太教堂的拉比肖洛姆·利普斯卡(Sholom Lipskar)后来在法庭听证会上说。“他失去了自我。”
记录显示，随着他们的养老院帝国不断壮大，埃斯formes、他的父亲和他们的商业伙伴在2006年和2013年共支付了2000多万美元，以了结两起指控他们欺诈和收受回扣的民事诉讼。他们都不承认在这两起案件中有不当行为。
2016年，检察官指控Esformes参与了他们所谓的针对老年人和穷人的政府医疗保险和医疗补助计划的有史以来最大的计划。Esformes被指控贿赂医疗专业人员，让病人进入他的辅助生活设施和养老院网络，接受从未提供或不必要的服务。
在为期两个月的审判中，检察官声称，Esformes个人从该计划中获得了3700多万美元。他们告诉陪审团，他将所得用于奢侈的生活方式，并向宾夕法尼亚大学篮球队的主教练行贿30万美元，以招募他的儿子。
”他被骗了。他试图以简单的方式脱身，”检察官之一艾伦·梅迪纳(Allan Medina)在审判期间说。“他每到一处都试图钻体制的空子。”
2019年4月，陪审团裁定Esformes犯有20项刑事罪名，包括共谋欺诈美国、支付和接受回扣、贿赂、洗钱和妨碍司法公正。
在2019年9月的判决中，埃斯formes向法官、他的家人和社区道歉。他承认自己是一个“鲁莽、冲动、傲慢的人……一个愿意走捷径而不担心后果的人……一个行事好像不遵守规则的人。”
美国地区法官罗伯特·斯科拉(Robert N. Scola)判处他20年监禁，并命令他支付550万美元的赔偿金，并没收3800万美元的资产给政府。斯科拉还根据一项鲜为人知的权力考虑了六项陷入僵局的指控，该权力允许联邦法官考虑“相关行为”。
到他被定罪时，Esformes已经在迈阿密的联邦惩教所(Federal Correctional Institution)被关押了三年，等待审判，因为他被认为有潜逃风险。他的律师立即提出上诉。
埃斯formes的盟友发起了一场游说活动，目标是那个能释放他的人。
为自由游说
到2020年秋天，Esformes希望早日发布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总统通常会在任期的最后几个月发布大部分赦免令，而特朗普则集中精力试图撤销乔·拜登(Joe Biden)的选举胜利。
竞选记录显示，埃斯formes并不是特朗普的捐款人，不像许多获得宽大处理的人。他不是一个政治忠诚者——公开记录显示，他在2008年注册为共和党人，但从未投票过——也不像其他上榜的人那样是个名人。
但他找到了另一条通往白宫的途径:通过阿莱夫研究所(Aleph Institute)，这是一家隶属于查巴德-卢巴维奇运动的犹太慈善机构。
该非营利组织曾在刑事司法立法方面与白宫合作。埃斯formes的律师在法庭文件中说，埃斯formes的父亲是阿莱夫的捐赠者，他“加大”了对该组织的捐款，因为“查巴德和阿莱夫研究所对菲利普的生活产生了直接影响”;法庭记录显示，该组织的创始人拉比·利普斯卡(Rabbi Lipskar)在Esformes审前拘留期间与他见了几十次面。
阿列夫研究所的公益律师加里·阿普费尔(Gary Apfel)开始游说白宫，争取几名前司法部官员的帮助，这些官员过去曾帮助该机构处理过宽大处理的案件:前美国司法部长埃德温·米斯(Edwin Meese);另一位前美国司法部长迈克尔·穆卡西;以及前司法部二号人物拉里·汤普森。
这两名前司法部长与特朗普有着潜在的有益关系——米斯从总统那里获得了总统自由勋章，而穆卡西的律师儿子曾代表特朗普。“我们这么多在司法部工作的人团结起来，意义重大，”米斯最近在一次简短的电话采访中说。
该组织在2020年11月16日的一份备忘录中敦促特朗普为埃斯formes减刑，备忘录称他们当天与巴尔进行了交谈。“具体来说，他授权我们向您传达，他不会反对您减轻埃斯formes先生20年的刑期，”备忘录写道，并补充说，司法部长提出了他的宽恕的“确切条件”。
备忘录回应了Esformes律师的观点，他们说检察官违反了法律，不当处理从Esformes内部律师那里获得的记录，这些记录受到律师-客户特权的保护——联邦地方法官谴责这种行为是“令人遗憾的”，但斯科拉认为这并没有侵犯Esformes的权利。
备忘录还说，Esformes的健康状况已经严重恶化。他被诊断出患有强迫症，因为长时间跪着祈祷，他的腿都肿了，发紫了。他在监狱里瘦了60多磅。
备忘录中写道:“他把自己受到的惩罚内化得很深，每天花18个小时以上的时间学习和祈祷，寻求上帝对他之前行为的宽恕。”备忘录中使用了一些犹太教信仰中对上帝的简称。
《华盛顿邮报》(the Washington Post)向巴尔提供了这份备忘录的副本，但巴尔没有回应有关这份备忘录的采访请求。穆卡西也没有回应置评请求。
在一次采访中，汤普森表示，签署备忘录是有必要的，因为在联邦调查期间“不可原谅地”违反了律师-当事人特权，以及Esformes在监狱中的“基于信仰的转变”。汤普森还表示，他反对重审。
“我认为我们应该继续前进。我不认为这是人道的，”他说。“我确实认为，有时考虑仁慈和一个人的转变是恰当的。”
但其他前司法部官员表示，考虑到他没有为自己的罪行承担法律责任，没有与政府合作，也没有达到赦免对象的其他标准，代表埃斯formes进行游说是不合适的。
“如果办公室接到这个案子，百分之百会被驳回。这是毫无疑问的，”Pelletier说，他在2018年作为民主党人竞选国会失败。“就好像规则不适用于他一样。他给总统写了一封信，提到了与司法部长的谈话，这一事实是荒谬的，这正是我们要采取这一程序的原因。”
阿莱夫研究所在给《华盛顿邮报》的一份声明中说，它开始为埃斯formes辩护时，并没有意识到他的父亲曾是一名捐赠者。该组织说，他们后来退还了这笔总计8.25万美元的钱。Aleph还表示，它对赦免请求进行了“严格审查”，不考虑种族、宗教或收入;Esformes是该组织支持向特朗普提出要求的约30人之一。
声明说:“虽然阿莱夫帮助的绝大多数人都处于或接近社会经济阶梯的底层，但我们不会仅仅因为他们有钱就忽视他们的困境，为他们辩护可能会产生负面影响。”
目前尚不清楚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特朗普接受了埃斯formes的案件，也不清楚是谁最终说服了他这样做。特朗普的发言人没有回应采访请求。白宫法律顾问帕特·西波隆(Pat Cipollone)和白宫高级顾问、特朗普的女婿贾里德·库什纳(Jared Kushner)在敦促总统为埃斯formes减刑的信中被抄写，但他们没有回应置评请求。
2020年12月22日，白宫宣布了埃斯formes的减刑。新闻稿反映了备忘录中提出的担忧，称他“一直致力于祈祷和忏悔，健康状况每况愈下”。
出狱九天后的新年前夜，埃斯formes参加了女儿在迈阿密海滩的婚礼。《纽约时报》对此事进行了报道，社交媒体上发布的照片显示，新娘的父亲穿着燕尾服，面带笑容。支持者说，节日的形象掩盖了他虚弱的精神和身体状况。
“这名男子的身体状况和情绪都不太好，”阿莱夫的律师阿普费尔在接受采访时说。“有人仍然可以穿着燕尾服参加婚礼，这并不意味着这个人没有生病。”
这场婚礼的曝光引起了人们对这位企业高管从白宫得到的待遇的关注，使他得以跳过数千名向司法部提出正式宽恕请求的在押人员和前罪犯。特朗普离任时，约有1.4万人有未完成的赦免请求。
然而，Esformes的赦免令并没有考虑到陪审团没有达成裁决的六项罪名。原因尚不清楚。宣布这一消息的那天正值冠状病毒大流行期间，是一个动荡的日子，特朗普及其盟友正在狂热地努力推翻拜登的胜利。
“这是一次被操纵的选举!!”根据特朗普的帖子档案，他当天发了推文。
新的审判
2021年4月，在Esformes获释四个月后，他的律师和检察官出现在斯科拉法官面前，讨论他的上诉。减刑缩短了他的刑期，但经济处罚没有改变。
就在那时，检察官透露了他们对Esformes进行重审的计划。
梅迪纳说:“我们确实打算继续处理那些悬而未决的罪名。“我们确实相信，如果绞刑罪名成立，他可以再次被判刑，完全独立于减刑问题。”
麦地那没有回应记者的采访请求。总统离任时很少不得到一些有争议的赦免，但目前尚不清楚这些案件中是否包括绞刑指控。
检察官在2021年8月的一份法庭简报中辩称，如果特朗普想确保埃斯formes不会因被绞死的罪名被重审，“他可以很容易地做到这一点”，通过赦免他或特别提及这些罪名。“他两样都没做，”他们写道。
司法部的决定在右翼引发了轩然大波，社交媒体上的帖子、专栏文章和国会山的一场关于赦免程序的听证会都将矛头指向了一个人:Esformes。
“这一前所未有的起诉只是本届政府司法部反复出现的系统性腐败模式的最新一例，”特朗普的主要支持者、6月主持司法小组委员会听证会的众议员安迪·比格斯(r - arizona)说。“他们厌恶前总统，厌恶他的官方行为。”
该小组委员会的民主党人主张对赦免制度进行更广泛的改革。
纽约州民主党众议员杰罗德·纳德勒(Jerrold Nadler)说，“对于每一个像他这样的案件，在我们的联邦监狱里，有数百人，如果不是数千人，也有更多的人负担不起整个律师团队的费用来寻求宽大处理，他们也无法说服国会议员就他们的案件举行听证会。”
Esformes还向美国最高法院提出了一个希望渺茫的请求，要求重新审查他最初的定罪。今年早些时候，美国第11巡回上诉法院维持了初审法院的判决和经济处罚。
包括名人金·卡戴珊(Kim Kardashian)在内的刑事司法活动人士试图引起人们对Esformes案件的关注。人权律师杰西卡·杰克逊(Jessica Jackson)提醒了各个政治派别的倡导者和立法者，但她表示，民主党人对批评司法部起诉特朗普持谨慎态度。杰克逊说，她被Esformes的健康状况不佳和岌岌可危的宪法问题所左右。
“‘我知道你不了解我，’”杰克逊回忆说，他告诉她。“但我不能再回监狱了。我活不下去了。’”
支持者表示，Esformes的重审引发了对宪法中的双重审判条款的质疑，因为法官在对Esformes进行判决时考虑了悬而未决的指控。法庭记录显示，他和检察官还发表了一些言论，让埃斯formes有理由认为他永远不会被重审。“我不知道，如果你尝试那些额外的罪名，你还能从这个案子中得到什么，”斯科拉法官对控方说，他指的是那些悬而未决的罪名。
但在国会听证会上发言的赦免专家马克·奥斯勒(Mark Osler)表示，他拒绝加入反对Esformes重审的抗议活动。奥斯勒曾是联邦检察官，现为明尼阿波利斯圣托马斯大学法学院教授。
他说:“我的公益活动是为那些在监狱里等了很多年的穷人服务的，而不是为这个被保释出来的真正富有的人服务。”
如今，埃斯formes的日常生活与他被捕前的喷气式飞机生活方式大不相同。法庭记录显示，他的银行账户、医疗业务以及在迈阿密海滩、芝加哥和洛杉矶的房产都被政府扣押。他住在棕榈滩县一套两居室的房子里，根据他的监督释放条款，没有缓刑官的许可，他不能离开南佛罗里达。
Esformes每天学习的几位拉比中有尼松·弗里德曼(Nisson Friedman)。他们从早上6:30聊到早上7点，埃斯formes一直担心新的审判和监禁的威胁，弗里德曼说——这是他两年半前特朗普把他从监狱里释放出来时从未想象过的。
他的重审日期定于11月，也就是他三年的监督释放期满前一个月。
“这让他承受了巨大的压力，”弗里德曼说。“他想继续生活。”
